姑瑤山(下卷) 第十二章-熱寒地獄(3)

by 小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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眾合地獄。兩座如猛禽的火山相鄰,峽谷中央,亡魂雙腳各個穩插在赤鐵溝地。待火山撞擊再分離,一條血河便形成了。遂後生於臼中,被鐵杵碾成肉泥,陰風一吹,又回溝地裡了。

同等業力的緊牙地獄,亡魂全身爛瘡,凍得咬緊牙關,詭靜一片。

姜鄴面容冷峻,陸續走過第四、五、六,七層。隨著罪行加重,耳膜充斥著被各種刑具凌虐的淒厲叫喊,又或如冰磚,發出嗝嗝音。慘狀也愈加更甚。

冰火交替,水深火熱,便是眾生百態的極致顯化。

鐵水炙燙,從嘴澆灌,冒出滾滾白煙和油炸滋拉聲,依序燒熔口舌血肉,五臟六腑,再從九門流出。後使狼牙棒從黃龍府貫穿至肩胛處一頓旋攪,甩往一鍋火紅沸騰的溶液中。

一對可憐可佈的大眼珠子浸於紅液直視姜鄴,其冷目,穩如泰山:「八熱七層,未有。」

「紅蓮華獄呢?」獄卒揮使三叉戟,揭幕八寒七層。

暴風吹雪,冰川凍河找不著邊。環視青靛色,紅綠樹叢結著白霜比鄰而居,佈蓋在雪地之中。

遠觀應似一棵開滿無數小紅花的樹錯落四方,近看卻是由亡魂血肉凍拆,每朵裂成八瓣紅蓮而成。

姜鄴眉目嚴肅,像是知曉阿紫會去往何處。心頭一緊:「到第八層罷。」

獄卒指向遠處虛空:「往前方去,便是走過第七層。去往無間(阿鼻)和大紅蓮華獄。」

姜鄴看向獄卒:「汝不再隨?」

獄卒釋出腰牌,上方印著其職等限制:「無間極苦,非等閒能入之。」

「辛苦。」姜鄴道畢,雙腳朝地施力,躍至上方往虛空飛去。

虛空漫長,如無窮黑洞。兩萬由旬之處,約四十五萬里。無間罪徒懷將凌遲的忐忑,何嘗不是另一種折磨。

墨袍擺尾乘著業火,徐徐降至無間(阿鼻)地獄。

鐵屋猛火中之焦灼眾魂,同時被強灌鐵水銅液,及各種刑具蹂躪,刺穿。好一會又丟去劍葉密林,喇得全身骨肉難辨。再一會兒奔走熱油赤地,煎熬號叫,方圓百里了無出路。

「本獄無生死之說,更無所謂業盡。入此惡者,永無超生!」

姜鄴回首,迎面而來一名赤體通紅的獄卒。和他層獄卒不同,其輪廓詭常,亦獸亦人貌。

「萬生萬死,止於七層之上。獄號無間(阿鼻),意無間斷,再無解脫。」姜鄴道:「佛有云,一切皆由噁心造。」

獄卒頷首:「魔君通透。」

空氣發出駭笑,是為掌管第九殿,第八層,無間(阿鼻)地獄者,平等王。

「六界遵守世間法,崇尚高貴之德。今有秦廣王和汝,後便有其追隨。」平等王問:「明知不可為而為之。汝是真的通透?」

「吾已生執念,怕是知易行難。」姜鄴苦笑:「擾亂秩序,唆使秦廣王,往後天譴一分不少。天雷業火劇苦,起心動念者必視為告誡,平等王放心。」

「如此,那便由吾給汝第一份天譴。」

平等王道畢最後一字,眼前煉獄彷若水中倒影,點水漣漪。景象化形,火寒交融。受刑亡魂逐一不受控制,群起反抗施壓獄卒,瘋狂朝八寒八層,大紅蓮華獄而去。

姜鄴一腳踩熱,一腳落寒。眼看無間火山生成冰川,赤地裸露冰磚,寒氣澆熄惡火,鐵水逐漸凝結。

不堪入目,駭人之眾發瘋似地追趕,部分亡魂穿過姜鄴的身體,往後方奔走。

「牽一髮而動全身,這就是後果其一!」平等王嗔怒:「汝之言行,眾生共業!」

獄卒紛紛拾起武器展開獵殺,並刀刀正中亡魂要害。可於時間靜止的第八層,無窮的痛苦卻意外成了他們的保命符。趁著地殼驀然動盪,環境劇變,流光照身,亡魂之眾爾忽力大如牛,拖著穿膛破肚之身,甩開全力阻止的獄卒,就為追趕遠處大紅蓮華獄裡的一株紫蓮。

姜鄴目不斜視,揮掌把部分亡魂暫逼回無間,施展一道銀白光罩在紫蓮,掩飾其發出的紫熒流光。

一名身材高壯之亡魂不滿紫蓮被壓制,盛怒說著畸語,拔出嵌在身上的枷鎖,舉起旁邊獄卒,從腰部殘折對半,將其重摔後又接著搥胸怒吼。受刑者們見狀,也貌似被啟動惡念,躍躍欲試。兩方立場快速交換,亂作一團。

矛頭不對,姜鄴果斷耗去修為,加封獄卒將士金剛身,並發話:「所有獄卒將士即刻鎮守紫蓮!不得讓近!」

魔君賜禮,獄卒將士們勢氣大振,高喊:「是!」

端看領導風範與身俱來,實卻並非一蹴而就。姜鄴乃昔日天界戰神,上古炎帝之裔,生於姜水,從小便擁有無上神力。後由天帝一手拉拔,親自調教,戰力和領兵可謂所向披靡。

只是天帝待姜鄴如子,也如棋子。

六界之爭,以天和魔界最為霸道。百年大戰,正邪神尊爭鬥一代傳一代,損失慘重。後以天界上神帶領擊潰魔界,計畫收復荒蕪墮落之地。

魔域混沌,虛無,浮生邪穢戾重,尤其排斥強光正氣。倘若各家神仙冒進不備,修為定被打壓。而其三地,又以混沌為眾神圓寂之所。

故當天界欲找收復人馬時,虛無和浮生兩地多少還有意願者。一提到混沌,全避若蛇蠍,寧願奏請下凡,輪迴百世。

天帝尋思,盤古開天起源一片混沌,論姜鄴出身,或許能承受渾沌厄力。

不管其因戰事遍體麟傷,便下達指令收復魔域,剿滅魔族餘孽。零星幾名意願者不到十位,就這樣和戰神姜鄴前往魔域,展開一去不返的亡命旅程。

『天界贏了又如何?把我們魔族都殺了又如何?魔域三地,豈是你們想收就收!』

『大恆生兩儀,相生相隨!世間法可不會只有一片光明!』

『魔域就專剋你們這幫怕死的偽君子!』

天界夥伴接二連三被收去,魔域還是魔域,不透明亮。

姜鄴幡然領悟,四海八荒,陰陽相對。萬物生靈間的肉弱強食,是造就宏大的循環因果。

陰非皆惡,陽非全善。唯用立場不同去評斷對錯生死等極端念想者,方為魔。所行之處,也必是魔域。

花去百年,逐步走過每寸焦土,領略各方魔族心性後,他才懂得接納固有的存在,尊重本質的意義,甚至是價值時,那些因至陰至邪的戾氣而造成身體的潰傷,居然奇蹟似地癒合成痂。褪去舊殼,斬獲新生。

『沒有人,能比你更適合做這一方霸主。』炎胤。

『也只能是你,天界對魔族的殺戮才會到此為止。』炎胤。


※卷二以全新面貌示眾,請看倌務必至卷一了解故事再過來唷!感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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